给我一个大碗

【萨杰】逆流而亡

兔毛饼:


假如成了亡灵的是杰克,活下来的是萨拉查




01 自缚者不朽


海盗湿漉漉地躺在甲板上,像脱水的鱼一般被日光蒸出衣物里多余的海水,混着尚未凝固的血和汗将纹理优美的木板打湿。

大口喘气的同时,一些大大小小的响声隔开了人群的喧闹传入他耳边。
手杖敲下的沉闷、勋章相触的轻脆、华服摩娑的柔滑……最后停留在他身旁的是余震晃荡的军靴驻立声。

从大海气息中取回的涣散目光定定往上望去,映入海盗眼帘的是潮味未消的灰白天空--与几乎将其覆去的冰凉面孔。

海盗转了转眼球,确认了来者的身份,生锈铁门般的哑笑声断断续续飘散在海风当中。

专注看着他却又视他为无物的西班牙人突然拔剑刺下,刀尖没入的同时掐断了笑声。
再次被提起的利刃染上了一抹红色,连带刺穿了一根小到极易忽略的羽毛。

衣冠楚楚的船长仿佛看不见甲板上扩散开来的鲜红,竖起剑打量着末端的战利品,眼瞳中掠过的银影与嘴角的笑意温度一致。

“你是死人的信使。”
直视前方,提问者取下那根除却血迹外只剩黑白的羽毛,指尖转动了几下。

“他的口信呢?”

连痛感都忘却的战俘咧咧嘴,嘶哑的低笑再度响起。
伤口被挤压出更多温血时,也只是笑着盯住那靴边的金色绣线,混浊的瞳孔荡起一片暗潮。

“我知道你见过他。”干枯的羽毛在指间弯曲变形,“不分敌我,他总会清空一切财宝。”

“……空留一艘废船和上头的废物。”

笑声戛然而止。

“连见都、见不到的……”
“跟废物、比……又怎、样呢?”

海盗眼珠回转,那里头翻滚的漆黑海浪适时地提醒了一段过往。

--一个再高的巨浪也无法卷走的传说。



“海上屠夫”的称号从不掺任何虚假夸大的成份。

以一敌百是实绩。
赶尽杀绝是标准。

自然而然,当西班牙军官看见那漏网之船上不惜命的毛头小子大肆挑衅时,他的心中没有一丝留与怜悯的位置。

沉默玛丽号仰起精心装饰过的胸膛,傲然踩着花下鬼的残骸乘胜追击,裙摆处浪花飞溅。

那艘体型和装备都完败的海盗船注定会像前任主人那样死于非命,甚至连成为海盗葬魂曲终章的资格都没有。
沉默玛丽与她的船长将盛怒的嘶吼裹在高贵无情的皮囊之下,以绝对的优势踏平残兵飘零海面的孤影。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优雅的船雕会像船长那般浮现出一抹冷笑。

--直到那名为“邪恶”的女妖抢先发出一声尖笑,飞身奔向前方的幽深黑窟。

里外遍布尖石乌雾的三角状洞口静静敞开,将其纳入怀中,没放过一丝一毫。
垂死挣扎之际却快得宛若回光返照的海盗船,就此淹没在骤起的火海中。

与他的船同样沉默着,萨拉查死死盯住那过于诡异的烈火,和其中自寻死路的年轻海盗。

扎着头巾的新任海盗船长慢悠悠地踱步远离他的视线,热浪卷起了长发末梢和单薄的衬衣,手中甩着的罗盘牵动了他的目光。
一荡一落,如同主人的眼波流转,分不清千言万语还是无话可说。

迫求结局的火焰攀上了年轻男子的腰间,后者停下步伐,侧过脸去朝死敌送上了最后的笑容。

萨拉查几乎捏碎了船舵的一角。



利剑再度挥下,终结了海上的突兀的尖笑声。
深嗅一口腥味更浓的海风,萨拉查似乎寻回了胜利的甘甜。

然而这胜利如此短暂又空虚。千万只黑蚁爬上他的心窝,扯痛了他的脑中的某处。

脚边的海盗战俘已经断气,可那尖锐的嗓音依旧回荡。

他曾以为自己得到了大海上永恒的胜利,殊不知狡黠的敌人早在他面前亲手将其盗走。
一如数年来各色人物带给他的口信,和当年为他送去无穷梦魇的话语--

“你永远无法抹杀海盗的存在。”

只因死人是无法再次被杀死的。



加勒比海的风总是比别处的要贪心些。
再复杂再相斥的气味,它都能不知节制地全数吞下,没有什么是可以称得上新奇的。

海面上飘过的鲜血味打扰了黑色海盗船的午歇,使得船头无意间转了个小弯,连带她倚在边上的船长也被惊醒了。

实际上并不能入睡的海盗船长一手搭着他心爱的黑船,指尖在木栏上轻轻弹动。
他抬起眼,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伸了出来,接过一只灰黑的小鸟。

形似麻雀却只剩一身毛和骨的鸟儿抖抖身上的海风味,毛躁的小脑袋转向他视线的另一端。

--一艘军舰出现在海平线上。

海盗笑了声,腰肢一转,顺着浪头晃了晃身上的黑雾。



待续。

评论

热度(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