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大碗

【萨杰】夜鸟 A Nocturnal Bird(一发完)

濯荆:







Salazar深知,当他对Sparrow恨之入骨的同时会用与之等量的爱来吻他。


 


 


Jack从舰桥晃到甲板上,船员扔给他们的船长两桶酒权当上贡就之后就四散在港口的各个街角,彻底沉溺于陆地的温柔乡。这就是兜里有钱的好处。黑珍珠是Jack的幸运女神,他们找到了这片海域上的宝藏,真正的那种,不是马其顿的一堆烂木头也不是那个什么国王的驴粪。


于是这笔财富带给他们一段时间的假期,一段时间,船员无法决定它的长短而他们的船长不想考虑这个问题。在黄金年代生活过的海盗们并不热衷于劫掠财富,他们只会在钱袋比脸干净上十倍的时候才去寻找一些可以维持生活的东西,所以黄金年代仅维持十年便一去不复返。海盗一向看不上开私掠船的,他们认为他们迟早会将海域清扫一空,事实也是如此。因此当Jack知道他的钱还能使他喝上至少一个月的朗姆时,他就决定将黑珍珠暂时停泊在这片宁静的海域。至于这是哪个港口,Jack向来依赖罗盘多于海图。


不过就算最精力旺盛的恶棍也扛不住过量劣质酒精的洗礼,何况Jack还是一个一只脚跨过坟墓的恶棍,即使他用另一只脚跨了出去。


于是年轻的酒神用两只胳膊夹着Jack的脑袋,让他目送着Salazar从百码之外的沉默玛丽的笕桥走上码头。


就像寂静无声是如此震耳欲聋,而白色军装看上去阴沉,和作为港口背景的黑夜如此不可分割。


Salazar早已变回人类,从海神的坟墓里爬了出来就此逃过与波塞冬肩并肩或面对面的命运。Jack对这一点毫不惊讶,能在海上活下来并收获威名的船长一定有一些救命的方法,就像他无数次依靠脑子里的奇特想法救了自己的小命一样。他只是好奇,是前海上屠夫的眼神经过几十年已经差到认不出仇人了,还是他终于转性了决定安度晚年。Jack否定了后者,他早就深深认识到了那人的偏执。


于是Jack灌下最后一口酒,决定明天重新起航,因为这个计划之外的麻烦。他不是惹不起这个麻烦,相反他热爱惹麻烦,他通过惹麻烦的行为得到对生活的激情就像等价的交易一样,只是这个麻烦不在计划之内。他永远不会承认是因为他渴望平静,海盗的生活没有平静,即使年老的也没有,这项权利在他们起航的那一刻就被亲手扔进了海里。


Jack晃进船舱的时候想,Salazar变回人类之后还是几十年前的样子,瞧他的背影完全不见老,这一点上他应该被好好地感谢,不过看起来西班牙人完全不这么认为。


 


Jack失去了机会,他可能无法避开这个麻烦。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后捋清楚身上的各种事物,打开黑珍珠的舱门正准备去港口捉人。而事实是他不得不忍受全身百分之八十的重量汇集在他的脑袋里,脑浆如惊涛骇浪撞击硬脑膜,剩下百分之二十的重量贡献给了两条腿,不是均分。他把自己摔出舱门,然后他看见Salazar站在甲板上。


西班牙人的脸上少了那些好像随时会扩大的裂纹,说起话嘴里也不再像只章鱼一样吐墨汁,看上去很正常,像个绅士的访客。


如果他没有穿着几十年前的老古董军装的话,会更正常。


Jack努力使两条腿里的重量一致,他试图站得笔直从而显现出船长的威严。他眨着眼睛看人形的Salazar,西班牙人干净的脸上神情相当古怪。Jack晃了晃身子,用肮脏的深红色衣摆挡住握住枪的左手,用右手摘下头上的帽子扣在胸前。


他会先询问对方是否同意parley,不过要是Salazar抽出造型古怪的剑,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在对方额头上开一个窟窿,花生米大小但闻起来绝对不如花生米。


Salazar确实抽出了一样东西,Jack也差点在他脑袋上开个洞,但Jack看清了那是什么之后及时调转枪口。


Salazar扔给他一瓶酒,西班牙的阿尔巴利诺。


 


Jack遗憾地看着最后一滴酒滑出瓶口时才想起,西班牙人在一支雪茄的一递一接和同一瓶酒的斟来倒去间就可建立友谊。而他一点都没有给Salazar剩下,这能算是吗?


大概算。


 


 


Jack从来不相信上帝、安拉、荷鲁斯或者其他一堆管他是什么的神。在风浪想瀑布一样从桅杆上倾泻下来时,跪下来祈求神保佑半点用处都没有,甚至会从甲板上一头栽进海里。作为一个海盗,得学会随时把信仰转换成自己。


不过有时候,Jack必须承认,尽管他非常不想承认,天时地利人和是存在的。比如现在,一个正常的港口夜晚,酒和性汇集在长着海生植物的木板上。


为了报答那瓶抵得上几十加仑朗姆酒的高价货,Jack搬出了剩下大半桶库存,扔了一个酒瓶给Salazar。Jack依旧没有找回一个船员,也没有告诉他这是从补给船上抢来的军供,码头上专卖这玩意儿,谁也不知道是来自哪个国家的皇家海军。毕竟淡水太不容易保存了,水手们喝酒解渴也情有可原。


Jack礼貌地请客人先倒,实际上恶狠狠地盯着被拨开的木塞。Salazar完全没有客气,他故意让开点以便Jack看清酒液如何从铜管中涌出来,最后还颇讲究地将浮沫撇到甲板上,留下一大块水渍。Jack感受到下眼睑正不受控制地抽动,他又努力挤出一个笑,用鼻翼两侧肌肉带动的那种。他露出两颗被镶嵌的牙齿。


但Jack出血本的行为是有回报的,显然Salazar作为亡灵的几十年里缺乏酒精的洗涤,而他的躯壳又未能及时适应大量使水手们醉醺醺的烈酒。这造成了当码头上的酒与性匆匆从木板的缝隙滴落海潮时,他俩都喝的差不多了。不过Salazar依旧保持着他在荒凉岁月里的理智,理智是最大的清醒。


Jack双眼发直,完全将自己挂在左舷上安心做一摊浸满酒精的烂泥。Salazar试图站得笔直,就像那天Jack试着做的那样,他们谁也没有成功。


如果忽略挂在左舷上的海盗,他的沉默玛丽就停泊在百码之外,他观赏她与之前无数次一样容易,而这一次他才觉得这片海域真正属于他和他的船。报复欲和偏执的外茧箍住他的本质,魔鬼三角区使这外茧越加顽固,他与海盗交战时必须小心翼翼地读着他们的思维和作战方式,久而久之生出一种奇异的着迷,可以解释为对海盗体系难以言喻的认同感。只有在极少时候这认同感才使他恐慌,大多时间他利用强大的仇恨压抑它们。


而Jack出现,并用一种极其怪诞的方式释放了它们。


前海上屠夫只能接受现状,他不认为在失去了亡灵优势的情况下还能杀掉这个自称最伟大的海盗船长,一个十几岁就把无敌舰队的五级护航舰连同她的船长一起送进百慕大的小恶魔。他非常擅长用战术轰沉那些寻常海盗,而Jack Sparrow显然是不寻常的,他总使他感到一种散发着海风腥味的冷酷情味。


 


 


宁可游在底下的大海,不可在风中喂乌鸦。


布里斯托尔欢乐的蒂奇如是说。


 


 


看起来远离首都的码头人将这首仅有三句存世的歌当成收工号了,木板缝隙里的最后一滴酒悄然滑进大海。


“你是一个海盗,Jack.”


“当然,尊敬的先生。”


“你是我见过最差劲的海盗。”


“这话我好像在哪听过…你难道真的见过我那个准将朋友?早知道就托你带个话说Elisabeth的儿子找到他的真爱了。”


“我只见过你那个开私掠船的死对头,他现在代替我与海神同眠


…并且我对他说,杀了你就权当杀了所有海盗,Sparrow。”


叫的是他的姓,何况用西班牙口音读得该死的难听,Jack忧伤得十分真诚。海盗船长习惯性皱起下眼睑,鼓出的部分酒精漂出乌青。


“听起来很不赖,伟大的Jack Sparrow船长放弃生命却拯救了加勒比海,这很英雄。所以你准备好一枪干掉所有的海盗了吗?”


Jack从一堆晾在侧舷上的破布恢复人形,“你也可以准备好被加勒比的英雄干掉。”


“荣幸至极,Jack。你是用你腰带上的剑还是你左手攥着的枪?你好像一直喜欢左手用枪。”


Salazar很高兴看见Jack的表情凝固,他一直以一种特定的停顿来为自己摇摇欲坠的自信之墙及时添砖加瓦,时间或短或长,少部分用来想出完美的托辞,余下大半用来维持船长的威严。他脑中千回百转的念头几乎已铺陈在观者面前。


“我是一个海盗。”Jack摊开他的双手,“处理一件意外有很多种方式供给合格的海盗选择。”


 


可以是一个


 


海盗船长完全确定前护卫舰长不会在他的心脏上开一枪或刺一刀,因此他试图把Salazar从震惊中揪出来,这次他依旧没有成功。不过Jack完美地管住了自己的舌头,他想双倍的酒精味实在会破坏气氛,于是他只用上下唇去碾磨。


不,他其实成功了,当Jack将要把双手交叠在西班牙人的脑后时,Salazar抓住他的手腕。所以他远远没有到退休的年龄,他依旧反应敏捷,即使他刚刚和一个挂着悬赏金的海盗不算短暂地交换了唾液。


“我知道你要这个。”Jack瞟了一眼被抓住的手腕。


“你尝起来就像一只酸橙或柠檬。”


“浸透朗姆的那种,”Jack不满地补充,“可至少它能防止败血症。我、酸橙、朗姆,黑珍珠最不可或缺的三个条件,而你刚才得到了全部。”


“但我明天——可能是今天凌晨——就会失去全部。”


这次想出托辞的时间很长,直到Jack看着前舰长用他军人的步伐步下黑珍珠的甲板而走上沉默玛丽的笕桥,他才想到一个勉强过关的。


“如果是我,我才不会如此大费周折地绕道而行。”


 


Jack花费不到三个小时找来了所有走得动路的船员,他从来不在乎手下们是醉醺醺的,因为他自己也不每时每刻都清醒着,不过有几个实在烂醉如泥的就只能麻烦他们另寻高就了。这次起航他依靠了海图,因为他知道如果打开罗盘将会和现在的方向背道而驰,谁让Salazar叫水兵往他的相反方向扔锚的。


Jack终于驶出这片宁静的、完全不知道在哪个经纬度的海域,驶向了他最爱的天边。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抛下一切,就此与酸橙、柠檬和朗姆作伴,急需考虑下一餐是朗姆配柠檬还是酸橙佐朗姆。


不过他不在乎,他一颗心多半用来爱自由,剩下的部分用来爱自己。


然后他站在黑珍珠的尾舷上,看着沉默玛丽浸在如酒夜色中的轮廓。灌下一口朗姆,Jack在心里感叹如果Salazar没在百慕大待着这些年,他早就该起航了。至少还发疯一样在海面上追寻麻雀的影子。


黑珍珠消失在海平面的同时新的太阳升起,海鸟掸掉了翅膀上的夜色追寻她而去。


即使黑夜再次降临,它们也不会重回此地,这是天性使然。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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